肖天柱：关于汉字问题的反思

肖天柱：關於漢字問題的反思

拉丁化中國字的《大衆報》

○在文字改革的實踐中，人們對漢字的總體看法過於極端化、絕對化。漢字的繁難與我國科技的落後、經濟發展的緩慢沒有必然的聯繫。

○漢字有超歷史時期、超方言、甚至局部地超民族語言的適應能力。

○文字有很強的社會習慣性和可接受性，它要求相對穩定，不能長期處在變化動盪中。

○漢字的科學研究與當代信息技術的發展已經證明，所謂“漢字落後”的時代過去了。

本文就當代漢字的進步性、漢字的特殊功能以及我國漢字工作中的幾個問題進行再認識，力求從客觀實際出發對漢字的一些現實問題作出實事求是的表述。談到的問題是：1、有關漢字的評說之再認識；2、漢字功能的透視；3、漢字的進步性問題；4、漢字簡化的多重性效果。

1有關漢字的評說之再認識

在文字改革問題提出後的多年社會實踐中，一直存在著對漢字的正確評價問題。這個基本理論問題的探討，涉及到對漢字的科學認識和在發揮漢字社會效益的實踐活動中對漢字的態度，涉及到漢字的發展和在發展中進一步調整使之更趨完善的理性認識等問題。

1·1漢字的繁難問題

在文字改革的實踐中，人們對漢字的評價，總的看法趨於極端化、絕對化，好的一切都好（拼音化文字），壞的一切都壞（方塊漢字），認爲漢字是落後的文字，其缺點已到了必須立即改換爲音素化拼音文字的程度。（按，所謂“拼音文字”，本身即是錯誤的概念。世界上的所有文字都是拼形的。）批評漢字，其基本內容是漢字繁難而不利於使用，因此，中國基礎教育和科技落後，從而導致經濟發展落後，在很大程度上都應歸罪於漢字。我們認爲這個看法是有片面性的。

漢字作爲我國社會生活的一種組織手段，作爲中華民族凝聚力的一個重要因素，它有著不可磨滅的歷史功績。社會文化、科技和經濟發展的落後，決定因素很多，我國社會的封閉性，在很長一個歷史時期裏思想體制的僵化，周而復始地反復出現大小規模的內戰給社會帶來的破壞性後果等等，都對社會發展產生了嚴重影響。即令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國也還出現過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所代表的先進發達的歷史階段和目前我國經濟與科技迅速騰飛的階段，在這些階段裏，我們都是使用方塊漢字的。

就文字與社會發展的關係來說，我們還可以想到日本的情況。日文兼用假名和繁體漢字，（包括他們自己簡化了的少數漢字形體），假名又分平假名和片假名，有時在借用的漢字旁邊還要加上假名，謂之“送假名”，其書與和學習之難度不小於我們使用的漢字，但這並未影響日本在戰後有效地發展教育事業，一躍而爲世界第二經濟大國，目前又呈現超過美國而成爲世界第一經濟大國的景象，也並未影響它成爲教育和高科技開發的先進國家。

文字的繁難和簡易是相對而言的，它受多種因素的制約，有文字形體本身的因素，民族心理和習慣因素，各種不同文字體系跟不同類型語言的適應性因素等在起作用。在批評方塊漢字的聲浪中，許多人把音素化拼音文字形體之簡易說得好象認識二十多個拉丁字母就解決問題了似的，這顯然不符合常識。若只是二十多個字母就能解決文字的掌握和使用問題，那它大概也決不是成熟的、先進的文字。有趣的是，無論使用哪一種文字的國家，都存在著大量的文盲，我國現有文盲兩億二千萬，大約爲總人口的五分之一，使用拉丁化拼音文字的美國，據1988年10月美國教育專家在關於文盲的討論會上所說，他們國家成年人三分之一看不懂報紙，而且成年人文盲人數還在不斷增加。目前，他們也在呼籲要改ㄍㄜˊ基礎教育，說現在具有高中程度的青年人不能勝任初級技術工作因而影響了社會經濟的發展。

文字是否簡易適用，不能僅僅看文字符號形體線條或筆劃的多少，簡易的真諦還在於適用。我們認爲，不同的文字形式和體制適應於不同的語言，這是文字同語言之關係上的一種基本傾向。音素化拼音文字適應於屈折語，音節化拼音文字適應於粘著語，表意文字適應於西方語言學家所說的孤立語或詞根語。各種情況雖然複雜，基本事實如此。

漢字的繁體字，（按，所謂“繁體字”，本身是帶有污名化的概念。建議大家以後不用“繁體字”，而用“傳統字”。）總的看來，形體是比較繁難的，我們簡化了一批，便利了許多。如果僅僅從形體繁簡上看問題，也要多方位地考察。比如漢字的表義偏旁和其他構字部件，基本形體不多，常可類推而知義知音；形體凝聚約縮爲點狀而不是橫帶狀，視讀和書寫有便利的一面，漢字書寫和漢文書刊的印製較之音素化拼音文字（它書寫形式較長）在篇幅上要省去大約五分之一；設計拼音漢字，在聲調的表示和同音字的區分及古僻字的表示方面也必然要增加字形上的難度——這些因素也應考慮在內。

1·2漢字對高科技開發的適應性問題

“文ㄍㄜˊ”後復刊的期刊《文字改革》，曾發表過幾篇對大力否定方塊漢字持不同意見的文章，但雜誌社隨即組織有影響的專家用一組文章作了聲勢較大的反擊。各方見仁見智，連同這種討伐式的做法，均可繼續討論。其中認爲漢字非徹底改ㄍㄜˊ爲拼音文字不可的一條新理由，是漢字不能適應電腦化發展的需要，因爲它難於輸入。這意見曾使許多人瞠目而不知所答。當時有人在文章裏針鋒相對地提出，是改ㄍㄜˊ漢字來適應現有電腦技術的需要還是改進電腦技術來適應漢字的特點的問題。這個問題提得好，當時雖無事實根據，卻是科學的預測。目前，程序的編制，漢字的輸入，已得到了較好的解決。根據王永民先生的“五筆字型法”，利用現在電腦設計的二十多個鍵輸入漢字，已超過英文輸入速度，最高速度爲每分鐘220多字，使外國專家驚詫爲不可思議的事。全球最大的電腦網絡美國DEC公司已購買了“五筆字型”和“五筆劃”的中國漢字電腦輸入的專利技術。煙臺芝罘電腦公司開發出超高速中文輸入系統——TM聲數漢語卡，使電腦輸入漢字的速度達到每分鐘300字以上，超過英文輸入速度一至二倍。這些事實有力地批評了一些人認爲方塊漢字不適應電腦技術需要的主觀妄斷和侈言是非。

我們認爲，事物是不斷發展的，各種文字都存在著不斷改進和完善的問題，都處在漸進式的動程中。研究和能動地去促成這種發展，是必要的，但是不能對現存文字作片面的武斷的全面肯定或否定。

2漢字功能的透視

就一般功能來說，漢字跟各種文字是相同的。語言是轉化、傳達思想和情感的手段，它本身是一種符號，這種符號，用語音的形式轉化出來，繼之也可以用文字的形式轉化出來。一般文字都起著再現語言的作用，都是一種書面符號系統。這裏要談的是漢字功能特殊之處。

2·1漢字有“三超”的特點

漢字有超歷史時期、超方言、甚至局部地超民族語言的適應能力。跟所有的語言一樣，漢語是發展著的，幾千年來，語音、語彙、句法結構各自都有明顯的發展變化。古今語音變化很大，漢字卻可以用同一形體，在轉化同一意義的詞的前提下，以同樣的轉化能力通古而達今。如《詩經·邶風·式微》：“式微[miuəi]！式微！胡不歸[kiuəi]？微君之故[ka]，胡爲乎中露[lak]。”（尾字古音系王力《詩經韻讀》所擬）其中的“微、歸、故、露”（其他的字古今音也同樣有變異），和今音相去甚遠，但可以由同一個漢字來轉化，據同一字義（即詞義）來理解，今人可以從文字上避開語音的變異而通古人之意。“遊說、車轔轔、淚飛頓作傾盆雨”中的“說、車、雨”，現在仿古音分別讀若“稅、居、汝”，或者乾脆用今音來讀，文義都不變。歷史上語音的變異從總體上來看沒有影響漢字的書面交際功能。古今語彙發展變化也很大，……新詞的產生，漢字可以用同一個字兼表多義或調整個別字的配伍等方法來很好地表達。“乖”這個字原來用以記寫“背拗、不諧”這樣一個意義的詞，如《新書·道術》：“剛柔得道謂之和，反和爲乖。”現在用以記寫表“順從、可愛”（這孩子真乖）或“見識”（上一次當，學一個乖）等意義的詞，也可……仍表古義，如“乖張、乖僻”。現代話裏有“冷門”一詞，調整配伍換一個字即可記寫“熱門”這個新詞。漢字以一個個既定形體，適應時間長河裏語言上的無窮發展變化而不減弱其表達作用，這個特點是很顯著的。漢語方言分歧很大，除需要有少數方言專用字以外，漢字能幫助人們超越方言（主要是方音）的障礙，從書面上交流思想情感，當面講話聽不懂，用漢字寫出來就明白了。以上超越歷史時期和方言障礙的功能，均得力於漢字的表意性，拼音文字處於這種情況下就很困難了，非讓它各有不同的字形不可。特別令人驚異的是，漢字的既定形體可以借用去轉化別的民族語言（多半是借形不借音）。用來轉化日語的日本文字中，當用漢字有三千多個，日文主要借漢字來從書面上區別同音詞，把漢字和日文音節字母假名混合起來使用。朝鮮語也借用漢字來轉化，在南朝鮮，現在仍使用的漢字有一千多個。越南也曾借用過漢字，並在此基礎上仿漢字造出“字喃”來轉化越語。一般是一種文字專爲一種語言所用，漢字的使用超越了部分民族語言的界限，這是奇特的歷史文化現象，其原因很複雜，我們僅是從這種現象出發，指出漢字確有一些特異的社會功能。

2·2超常的目視作用

文字和語音，各自都是一種“語形”。一般文字都有有聲語言不可取代的表現功能。沒有文字，文化和科技的學習、研究，傳承便成爲不可能的事，利用現代科技手段可以把要說的話播送到全世界，但離不開文字稿，電傳也要以文字形式爲依託。有聲語言使人類社會得以產生，文字使人類社會進入文明階段。有聲語言限於耳聽，文字供人目視，二者相輔相成而不能互相取代。

具體說到漢字，因爲它有因形見義的特點，所以在目視效用上比別的文字要高得多。現代漢語文中，有文白相雜、同音相混、常用詞語和冷僻詞語兼用、方言語音跟普通話語音相雜出現等許多現實問題的存在，在這種情況下，漢字的目視作用就顯得很突出。比如唱歌，這是經過聲音上的藝術處理後的一種有聲語言表達形式，有時只憑耳聽，不知所云，看到漢字後即恍然大悟。白話裏夾用一兩句罕見的古語，聽是聽不明白的，要弄懂，非通過漢字的目視作用不可。作品裏有些情味，要從“字裏行間”仔細推敲品味才能得到，也就是說，要通過對漢字形體的反復目視進行思忖去解決問題。有些情味還是從漢字本身音和義的多方關聯中結合社會因素顯現出來的，比如“一言以蔽之”是現成話，若說“對某些文藝作品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能一言以‘斃’之”。文義和情感上的特殊情味，若不依靠漢字給人們的視覺作用，是很難轉化和領會的。人們常說“一目十行”，這是由於漢字以一個個整體形象表示詞義，整個字形緊湊而集中，既縮爲點狀（不象拼音文字展現爲帶狀，從而對詞形要從始至終作較大的視覺掃描移動），因此人們可以在一定視覺範圍內兼收並迅速融匯文義，從而造成這種快速視讀效果。另外，拼音文字書寫形式散而長，占篇幅多，日文中還另有一個問題是文義無效成分多（句法上有效），這些，在應用中，都不似漢字節省視力和物力。桑標在《漢字認知中的“語音轉錄”》一文中也談到了類似的情形。該文指出，研究者設計了詞義正負判斷題，讓美國和中國的大學生分別對中、英文書寫的30對意義相反的詞進行詞義正負判斷，結果表明，正負判斷的錯誤率，中、英文沒有什麼差異，但比較兩者的平均反映時間，中文比英文明顯爲快。

3漢字的進步性問題

3·1漢字是世界進步文字類型之一

近二十多年來，宣傳和研究文字改革，從理論上和實踐上給人們造成一個印象，認爲漢字是一種落後的文字。

我們認爲漢字是高度發展的、體系嚴密完善的、與本民族語言相適應的、表達功能很高的一種文字。這些，正是衡量文字進步性的重要著眼點。

漢字是高度發達的表意體系文字，世界上沒有一種表意體系的文字能象漢字這樣歷幾千年之久傳承、發展到今天。漢字至今仍爲使用漢語文的社會群體服務，這是長期社會實踐中所呈現出來的客觀事實。作爲祖國珍貴的文化遺產，作爲廣大漢族人民幾千年集體智慧的結晶，作爲世界上使用人口最多影響極大的一種文字，作爲世界範圍內以形聲體制爲基礎之表意體系文字的唯一代表，漢字是以雄偉的態勢、矍鑠的神情傲然立於世界文字之林的。很明顯，我們不能拋開上述歷史實際來考慮問題。

就漢字這種文化現象的內部情況來說，它有頗富創造性的眾多的獨特形體，有多樣化的豐富的造字方法，有嚴密的造字系統，它是形音義的有機結合體，在許多情況下因形見義、音義互見的性能較強，文字本身含有語言因素。它是經歷過幾千年實踐檢驗的豐富、嚴密的符號系統。

一般認爲，世界上的文字，是由表形到表意，由表意到表音，單線地上升發展的，由此得出結論，說音素化的拼音文字是最進步的文字。這個說法，尚有待於證明。我們認爲，到目前爲止，文字是雙線發展的，是以表形爲基礎分別按表音和表意的途徑發展的。兩種看法可以圖示如下：

單線發展說所指的三個發展階段，表形階段是文字的起始階段，這是爲持科學文字觀的人所公認的事實，但由表形直接進入表音階段的事實較易考察，由表意遞升進入表音階段卻缺少普遍存在的事實依據，要問英文等的表意階段之存在和演進的過程，是沒有人能回答的。要彌補單線發展說之缺陷，除非強令漢字改爲音素化拼音文字以填補這一歷史空白，但這遠遠未成事實。相反，由表形分別進入表音、表意兩個軌道各自獨立發展，並在發展中完善自己，則是赫然存在的事實。

……

4漢字簡化的多重性效果

4·1漢字簡化工作的反思

文字形體趨簡趨易，以力求增強對語言和對社會成員的適應性，這是任何一種文字不斷自我完善的必然要求。在一定時期根據現存矛盾將文字形體適當簡化，是符合文字發展內部規律的。我們已經做過的漢字簡化工作，比較有成效，它在保證文字形體能作有效表達、能爲廣大社會成員所接受的前提下，減輕了漢字書寫的繁難度，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人力物力的消耗並提高了效率。簡化字形是一種改良性措施，它不改變漢字表意體系的基本性質，因此要適可而止，不能把漢字弄得面目大變。第二次漢字簡化方案在極左思潮影響下，對漢字既有形體在已充分簡化的情況下又作了大幅度更動，因而遭到廣大社會成員的否定而撤回，就是尺度的掌握上有悖於上述基本原則。文字有很強的社會習慣性和可接受性，它要求相對穩定，不能長期處在變化的動程中。在特定歷史階段中進行改良，也要改動得宜，戛然而止，繼之以大量有效的規範指導工作。現在文字使用中的混亂現象，其成因，除基礎教育和民族文化素質的因素以外在簡化漢字過程中給群眾造成一種連續不斷地大量簡化的印象，以及規範指導工作堅持得不好而且成效甚微等因素也在起作用。有人曾提出漢字“四定”的問題，即定量、定形、定音、定序，這對增強規範性和漢字系統的科學性，從而使漢字更加適合現代化的需要，是有積極意義的，但這件工作未見充分展開。從克服使用上的混亂現象的角度來考慮，有關部門曾搞過漢字規範一條街等活動，但也是點到爲止，穩妥有餘，效果不大的。這樣，迄今爲止，混亂現象一直普遍存在，民族素質從使用文字方面一直在整個社會作消極的表現。

以漢字簡化工作爲中心來觀察，我們走了一條“馬鞍形”的路，即大張旗鼓地起步，公佈一簡方案扎扎實實卓有成效地分批推廣簡化字，二簡方案的出現和簡化工作的急速收束以及繁簡混用現象的產生。這條路，反映出人們在對文字內在規律的掌握和工作指導思想的確立等方面，都存在較大的問題。

4·2複雜的社會效應

漢字簡化是一項涉及整個社會的工作，它的效應是多方面的，影響是深遠的。簡化工作開展以來，使人感到慮事比較單一化、直線化，主要的只考慮到筆劃和單個字形的減少，片面地考慮日常應用的方便，較少多方位地去考慮它的實際效果。

過去，一簡方案分批推行，延續的時間較長，伴隨出現的是群眾性造字活動廣泛而且延續期較長，字形的規範有較長時期的不穩定性，群眾熟悉和適應新字形的過程長，從而對規範的自覺性和社會責任感減到弱。這樣，產生的結果是規範觀念淡漠，同一個字的多個新造形體和舊有形體在一定階段裏共存並用，少數還延續至今，在某種程度上反而增加了單個字形的數目。另外，在主要以同音代替法精簡漢字數目的過程中，被選留的代表字在字義負擔上有所加重，使文字多義（甚至多音）的現象增加。這些，對文字和文字的使用來說都有消極作用。至於繁簡混用和繁體字使用範圍漸有擴大，更是當初始料不及的。

4·3雙字體系統並存的矛盾

簡化伊始，人們不太注意討論繁簡兩體並存之矛盾及其長遠效應問題。一般認爲繁體漢字系統的問題，只是在專門研究漢字史和古籍的人員這個小範圍內繼續存在，對社會無大影響。而客觀情況是，在校學生和一般社會人士學習語文，都要涉及古詩文，其中有的字不能全用簡體字來印刷，大學生等還要經常接觸簡化前用繁體字印製的書報期刊，這些東西不可能也沒必要全用簡體字來重印一遍，可是，當今二十多歲的青年一般不認識繁體字（簡化過的那部分高頻率字），於是，學習繁簡兩套字形的任務自然地產生了，這個負擔的沉重也是始料不及的。

漢字簡化，就當時我國有效行政管轄區來說是全域性的，但對我國包括港、澳、臺在內的所有使用漢字的地區來說又是非全域性的。繁簡兩個字形系統並存共用，這個矛盾當時不突出，而今搞統一，搞開放，交往一多，矛盾就大了。大陸書報期刊出的海外版，特區的某些印刷品，港澳臺回流的印刷品，大陸工商金融界凡涉及“外向型”而又需用漢字的地方，全用繁體，雙字體系統一交叉，識別有難度，使用很混亂，整頓也很困難。即令全國大統一之後，通過宣傳推行，使繁體字系統的使用者向簡體字系統靠近，那成功的時日是難以預計的。另外，微電腦的漢字處理器，電視臺用的漢字字幕機、漢字激光編排列印系統、高級打解機的標準字盤等等，在漢字字形的處理方面，特別是涉及兩大字體系統分別使用的區域時，是很費事的。微機的漢字操作系統要另配繁體漢字字庫。這些情況的存在，對全國科技文化的發展之不利影響是很明顯的，亟應著重研討，對諸多問題逐步求得合理調整，以利於使字用，以利於維護祖國文字的健康。矛盾解決之日，是漢字又一次長足進步之時。至於如何解決眾多問題，筆者下愚，對方家有厚望焉。

1989年2月寫於海口市

文字輸入  吳君濯

文字一校 吳君濯

文字二校 胡非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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